古代洗漱用物拾遗——“古人用什么洗澡?”-图片1

中国古代非常注重自我清洁,甚至有号召春天洗浴祛病的上巳节。到了西周时期,沐浴礼仪逐渐形成定制。由于沐浴已经深入到社会方方面面,人们对沐浴有了深层次的理解,不仅仅把沐浴单纯地看做洁身净体,润肤养身;而视为隆重礼仪。先秦祀神祭祖之前都要沐浴净身,这已是个定法,表示内心洁净虔诚,称之戒,亦称斋戒。

早在秦汉之际,全社会性的沐浴习俗已经形成,尤其是《礼仪·聘礼》所载的“三日具沐,五日具浴”的良俗;汉时,已形成了至少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习惯。以至于官府每五天给的一天假,也被称为“休沐”,让官员有空好好清洗。‍‍到了唐代,“五日一下沐”才改为官吏每十天休息洗浴一次,叫作:“休浣”。俗以每月上旬、中旬、下旬为上瀚、中瀚、下瀚,瀚即浣的异体字,本意是洗濯,大概因为十天一浣的缘故,浣又有了一种计时的意义,一浣为十天,所以唐代制度十天一休沐有休浣之名。‍明代的名士屠本畯还将“澡身”与“赏古玩”、“名香”、“诵名言”并列,表明明代的洗澡较之以往更加讲究高雅。

值得一提的是,‍古人将洗涤分得极细,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云:

沐,濯发也。

浴,洒身也。

洗,洒足也。

澡,洒手也。

可见古人对自身清洁的重视。

——而很长时间里,西方的教会还在宣传洗浴是惩罚罪人的方式……4世纪时一位赴耶路撒冷朝圣的女基督徒,向人炫耀她已经18年没有洗过脸了,因此她觉得自己最“纯洁”。

比起洗头,古代洗浴用到的物品更加丰富。为了清楚,下面介绍时分为洗澡材料、洗澡盛器、洗澡用地、洗澡装置四项:

一、材料

1)草木灰

‍ 没错在前面讲“洗头”的文中也有它,真是方便有用的好东西,功效就不再复述。宋代《鸡肋编》中记载了南方女子用草木灰浸水洗沐去污。

2)淘米水

前面讲“洗头”的文中同样提到的东西。‍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周代,人们用洗米水来洗澡去污,据说不光可以去污,而且保健功能奇佳,

这个在当年是廉价而又普遍的早期洗澡水。

3)皂荚

同样,广为百姓喜爱的天然洗涤用料。最晚在南朝萧齐之时,已经有人专门出售皂荚。皂荚有十多个品种,去污能力有强有弱。皂荚有润滑爽利、消除垢腻以清洁皮肤的作用,亦为古代美容方中所常用。用皂荚洗衣服,衣服不会变色,不会收缩,纤维不会受损和失去光泽。用皂荚洗澡,还能去风湿,治皮廯。

4)肥珠子

‍肥珠子,即无患子。据《本草纲目》有记载,树生高山中,甚高大,枝叶皆如椿,五六月开白花,结实大如弹丸。实中一核,坚黑似肥皂荚之核,正圆如珠。十月采实,煮熟去核,捣和麦面或豆面作澡药。因其实如肥油而子圆如珠,故名。宋代庄季裕的《鸡肋篇》中介绍,浙中少皂荚,澡面浣衣皆用“肥珠子”。每到深秋,人们将果荚采下,煮熟捣烂,加以香料、白面、拌和搓成丸,名叫“肥皂”。‍除了肥皂,《鸡肋编》还记载了南方女子用草木灰浸水洗沐去污。

5)胰子、澡豆

唐代孙思邈的《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曾记载,把猪的胰腺的污血洗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均匀地混合后,经过自然干燥便成可作洗涤用途的澡豆。

是谁首先想到利用猪胰去垢。至今没有人知道,但他肯定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澡豆制作过程中,将猪胰研磨,增强了胰腺中所含的消化酶的渗出,混入的豆粉中含有皂甙和卵磷脂,后者有增强起泡力和乳化力的作用,不但加强了洗涤能力,而且能滋润皮肤,是一种比较优质的洗涤剂。在上层贵族中流行。

后来,人们又在澡豆的制作工艺方面加以改进,在研磨猪胰时加入砂糖,又以碳酸钠(纯碱)代替豆粉,并加入熔融的猪脂,混和均匀后,压制成球状或块状,这就是“胰子”了。胰子在化学组成上和今天的香皂极相近。而且,产品种类更是多样,桂花胰子、玫瑰胰子……与今天各种带有不同香味的肥皂已颇相似。

唐朝的胰子兼有冻疮膏的作用。高档一点的称为“面药”和“口脂”,用来涂脸和嘴。宫中在冬天会发给官员。杜甫《腊日》中有“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敢情冬令劳保用品古代也有发。

优质的澡豆被视为高级品而医者瞒着不肯轻易公布配方,也因为高贵而往往只珍用于手、面部洗用。唐代李焘所著的《外台秘要方》中有详细的描写:「论曰:「面脂手膏依香澡豆,士人贵胜,皆是所要,然今之医门,极为秘惜,不许子弟泄漏一法,至於父子之间亦不传示然圣人立法欲使家家悉解,人人自知,岂使愚於天下,令至道不行,壅蔽圣人之意,甚可怪也」

6)香药料

在很大程度上应理解为药料。将中草药或香料混入水中共浴,配方不一而足。也有结合澡豆等而设。

光是对於头部的用料分类就已十分详细,在《外台秘要方》中已有面膏面脂兼疗面病方、洗面药方、面色光悦方、令面色白方、面皯方、面皯摿方、面皯疱方、面舻疱方、面粉滓方头风白屑方、沐头去风方、生发膏方令发黑方白秃方、赤秃方澡豆方、手膏方、口脂方等的分类方式,说明现代面部皮肤的问题,在唐代已有详细的掌握。

而全身浴的香药料同样颇多。汉代有人身痛,皮肤脱落,此人因“得水浴,痛即止”,二十日,皮生即愈,身如凝脂,药澡效力于可见一斑。唐代孙思邈《千金翼方》卷五有一则洗澡药方:丁香沉香青木香,真珠玉屑蜀水花,桃花钟乳粉木瓜花,柰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制法是“花、香分别捣碎,再将真珠、玉屑研成粉,合和大豆末,研之千遍,密贮。常用洗手面作妆,坚持一百天,其面如玉,光净润泽,臭气粉滓皆除”。咽喉臂膊用此药洗,也是这样。洗药澡不仅使皮肤白皙,而且防疫健体,所以历久不衰。宋代东京的药铺则出售专门的“洗面药”,元杂剧《谢天香》细致刻画了妇女用“熬麸浆细香澡豆”洗浴的场景,这标志着“药澡方”已很盛行。‍清代《三农纪》中就直接将“枸杞煎汤”洗澡药方,作为健身必用之道向人们推荐。

二、盛器

木桶似乎是大家对古人洗澡的印象,这都是从影视剧中得到的狭窄概念。其实盛器很丰富,材质也多样。

从我国现存古器物中可以看到,我们的祖先至今在公元前就已经开始用浴盆洗澡了。周代的“虢季子自盘”的形状就极像现代的浴盆。盘高40厘米,宽87厘米,长137厘米——这形状足可叫“浴缸”。周身铸有粗大精美的蟠虺纹,形象极为生动,前后左右共有八个兽头,每个兽头又各衔一环。盘上还有铭文111个字。

战国时期另有一种叫“鉴”的水器,则是有证可查的浴盆。现存的“战国双龙鉴”,是一件少见的大型水器。鉴的两耳成兽型,套有大环,双龙攀缘器口作操水状,极为生动,周身饰有繁茂的蟠龙纹。古书上关于“同鉴而浴”的记载,它所说的“鉴”,就是指这这一类大型的盛水器。而扬州最早的浴盆,则是1993年在扬州城北郊战国墓葬中出土的直径60厘米的灰陶沐盆,一同出土的还有陶。形如葫芦瓢,多用于舀水。

汉代早期的时候,贵族们洗浴时人站在一种“浴盘”(看清这个字是盘!)中由侍者浇水而洗,因此浴盘的体形要选大于洗头或洗手所用之盘而已。下图是马王堆出土一件云龙纹漆浴盘,‍是汉代“軚侯家”的沐浴用具,直径达到了72厘米,是相当大的了,一个成年人站在盘中由侍者浇水洗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三、用地

洗澡专用地点,浴室,俗称"澡堂",古时又叫"浴室门"、"混堂"等等。我们的祖先早就十分重视皮肤的清洁卫生,早在《楚辞》中就有"新沐必弹冠,新浴必振衣"之句。《周礼》还记载商代人沐浴的情况。不过那时还没有专门的浴室。

至于浴室的问世,《礼记》中有"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的记载。"湢"就是古代的浴室。

扬州蜀岗的汉广陵王墓博物馆内,如今仍保留着中国沐浴史上最早的私人专用洗澡间。在著名的“黄肠题凑”高规格木椁墓群中,在王墓室西厢第五进内,有近十平米左右的洗沐间,全用整块金丝楠木铺就内放双耳铜壶、铜浴盆、搓背用的浮石,以及木屐、铜灯、浴凳等一整套沐浴用具。沐浴间紧靠主人起居卧室。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人讲究清洁嗜好沐浴,追求隐秘安静、周到舒适的沐浴环境。

到了唐代,在当时的京都长安,出现了较大的浴室殿院,人称"浴室门"。有的还辟了温泉洗澡处所。公元723年,临潼的温泉宫就是唐玄宗诏赐杨贵妃的澡堂。诗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的诗句,记的就是这件事。

宋代浴室已经很普遍了。洪迈《夷坚志》记:一般人家建房都有澡浴的房间。《鸡肋编》云:“东京数百万家,无一家燃柴而尽用煤炭。”看来,市民享用热水泡澡的机会也够多。范成大《梅谱》还说:临安的卖花者为了争先为奇,将初折未开的梅枝放在浴室中,利用浴室的湿热蒸气熏蒸处理以便使处于休眠状态的花芽儿提前开放,算是一种对浴室的利用升华。

最迟在宋代开始出现公共的澡堂和浴室,最早的公共浴室就是苏州的"混堂"(有说在唐朝时就有)。这时的公共浴室已有了擦背的行当。苏东坡在《如梦令》中就有"寄语擦背人,昼夜劳君挥肘"之句。拟宋话本《济颠语录》曾写道:天未亮,城市还在熟睡,而浴池已开门迎客洗澡了。这一习俗一直延续到近现代,澡堂多在门首粉墙上置有“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的对联,就是这种习俗的反映。

到了元代,公共澡堂发展得已经颇成熟了。《马可·波罗游记》告诉我们:在元代杭州一些街道上有“冷浴澡堂”,“由男女服务员为你服务,这些澡堂的男女顾客从小时候起,就习惯于一年四季冷水浴,认为这对身体健康大有裨益”。马可·波罗还记下了杭州“所有的人,都习惯每日沐浴一次,特别是在吃饭之前”的这一良好风习。《朴通事谚解》则一丝不苟地展现了一幅元代大都的“市民洗澡图”——当时公共浴池除洗澡外,还可挠背、梳头、剃头、修脚,不过价钱不一样,洗澡要交汤钱五个,挠背两个钱,梳头五个钱,剃头两个钱,修脚五个钱,全套下来,一共十九个钱,并不贵,一般老百姓还有这种承受能力。浴池里还有放衣裳、帽子、靴子的柜子。洗澡的程序是:到里间汤池里洗一会儿,第二间里睡一觉,又入去洗一洗,却出客位里歇一会儿,梳、刮头,修了脚,凉完了身,巳时却穿衣服,吃几盏闭风酒,精神别样有。几乎不逊于现代人SPA。

四、装置

合着专用浴室一起出现的,就该是附带的功能装置了。宋代出现了淋浴装置。《东京梦华录》记载:东京元宵之夜,在御街上扎缚的灯山上有跨狮子、白象的文殊、普贤,他们“各于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摇动,用辘轳绞水上灯山尖高处,用木柜贮之,逐时放下,如瀑布状”。据此推测,在浴池中装置类似的绞水、贮水、放水器具,以当时的机械制作水平来看,是完全可能的。南宋李嵩所画的《水殿纳凉图》中,就画有水闸所控制的人工瀑布装置,依此原理,它是可以转化为淋浴装置的。

元代的铜漏计时则是比较明确体现出淋浴器面貌的装置了。值得一提的是陶宗仪《元氏掖庭记》中所记的皇宫洗浴。皇宫浴池纹石为质,金石镂成,奇花繁叶,杂置其间,上张紫云九龙华盖,四面皆蜀锦幛帏,跨池三周。桥上结锦为亭,中匾为鸾,左匾凝霞,右匾承霄,三匾雁行相望。又设一横桥接于三亭上,以通往来。贵妃洗澡时骑在放置池中的温玉狻猊、白晶鹿、红石马等动物玩具上,作“水上迎祥之乐”游戏。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展露的是另一番景象:奉御汤中以文瑶密石,中尖有玉莲,汤泉涌以成池,又缝锦绣为凫雁于水中,帝与贵妃施镂小舟,戏玩其间。

扬州建于元代的清真寺及普哈丁墓南侧,都有一间“水房”,即今天的淋浴间。这是为传入的伊斯兰教徒修建的进行净礼的地方。“水房”功能较全;有烧热水的锅灶,单向淋浴室,贮放热水的吊罐,罐下方有间,水流下淋,可按照先右后左、自下而下的顺序沐浴全身。这似乎是扬州“淋浴”最早的见证,对发展沐浴业有一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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